时间:2018-11-20来源:本站原创作者:佚名

登高远望

祁玉江

  久居混沌嘈杂的闹市里,早已失去山里人的野性。多少年来忙忙乱乱,疯疯癫癫,不知所为,竟无闲暇时间可供支配,用以陶冶情操,体悟人生。以致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如同木偶似的,心杂意乱,稀里糊涂,不知所措。

  近日,卸了包袱,远离杂事,自感神清气爽,耳聪目明,心里倒亮堂了许多。

  一日无事,独自坐在斗室里正呆呆地痴想,忽然,“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观得见林,记得住乡愁”几句箴言闪现脑际。遂唤来并携了孙儿毛仔,走出斗室,穿巷过街,跨桥进沟,拐弯上坡,向一座山巅攀去。

  爷孙俩刚上了山坡,忽见一女子,披头散发,在路边掩面而泣;从双肩一耸一耸的样子,不难断定她定有伤感之事。遂近前询问:“为何如此伤感?”

  那女子抽抽泣泣答曰:“高考未遂心愿。”

  “那下次再考嘛!”

  “可我已经是二次落榜之人,家境又不好。父母为供我上学,已花了不少积蓄,吃了不少苦头,可我终究没有为他们争光争气呀!”

  “不能这样说,只要尽力了,也就问心无愧了。你可知范进赴京赶考了大半辈子,每次都是名落孙山;可他信心不倒,一直坚持赶考,到了72岁时终于金榜题名。你还年轻,坚持就是胜利。再说,社会五彩缤纷,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即使及第不了,也不定没有用武之地;殊不见本科生甚至一些研究生找不到工作、就业不了的比比皆是。你初出茅庐,刚受了点曲折就一蹶不振,将来如何成就大事?”

  一席话说得那女子止了哭声,破涕为笑,竟拭了泪痕,向我鞠躬作揖,欢快下山。

  孙儿毛仔仰起小脸问我:“爷爷,您认识这位姐姐吗?”

  “不认识。”

  “不认识,您为什么要管她?”

  “爷爷看见她伤心,不忍离去,就劝劝她吧。”

  爷孙俩手挽着手,沿着曲折蜿蜒的山道继续向上攀登。少时,便来到半山腰间的一处平台。但见一位耄耋老翁,着一身雪白衣裳,穿一双土布黑鞋,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神情专注,悠然地打着太极拳。我虽对太极拳未曾研究,也没有闲暇时间习练,对其打法和套路更是一窍不通。然,从他一步一趋,一推一揉,不紧不慢,行云流水之动作,我断定他一定是个高手。我不忍打扰他,便立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可他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并不受干扰,继续打着他的太极拳。

  “有什么好看的!”毛仔显然不耐烦了,一个劲地催我、拉我快走。

  “急什么,我们不是游玩来了吗?你看这位老爷爷的太极拳打得多好呀,爷爷将来也要研习。”我既对孙儿又对自己说。

  待那老翁一套拳打完之后,我过去与他搭讪。从攀谈中得知,老人姓俞,年岁已八十有五。原在西北某省担任副省级要职,现已退休二十余载。因受“叶落归根”传统思想之影响,便回到阔别几十载的家乡颐养天年。多少年来,风雨无阻,每日坚持户外活动,习练太极拳,活动筋骨,强身健体,愈活愈有了劲头。难怪八十多岁高龄之人,看上去也就是六七十岁。

  我问俞老:“风风火火了大半辈子,退下来感到寂寞吗?”

  俞老笑呵呵地说:“有什么寂寞头?无官一身轻!退下来反倒轻松了许多。古人讲,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自有后来人嘛。万物都应顺应自然和历史规律。”末了,他又进一步补充道:“人生务求顺其自然,凡事不必强求。”他看到我拉着孙子,又反问我:“那孩子是你什么?”

  我说:“是我孙儿”。

  “年轻轻的,也有了孙子?”

  我说:“不满老叔说,我已有两个孙子了,这是个男孙子,取名毛仔,目下已三岁半了;另外一个为孙女,称作毛妹,也快两岁了。”

  “那你真幸福!要好好地善待他们哩。看来你也已经‘功成名就’了,将来的世事要看他们的了。”

  我涨红着脸,很是羞愧地说:“哪里哪里,我怎能与老叔相比呢?不过,我也要向老叔学习,习练太极拳,修身养性哟”。

  俞老笑着说:“那好啊,这里边的学问可大着呢,习练时间长了,自然会有所感悟的。”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告别俞老,我们爷孙俩继续往高处攀去。毛仔头上已沁出了汗珠,手心滚烫,一再央求我歇歇。于是,爷孙俩就拾了石阶坐下歇脚。不巧,左右两边不远处各有一座坟茔。左边那座坟茔,墓冢很大,但已基本荡平,只显出一个轮廓来;墓前既无碑刻,也没有祭供的饭桌和亲人奠祭的痕迹。想必这座坟茔已历经年久,没有人知道他姓何名谁,又是谁的先人。然,从墓冢的轮廓大小看,也非同凡人,生前一定轰轰烈烈辉煌过。可现在竟落得这般下场?这倒还好,眼下起码还能辨别出是一座墓茔,只恐再过些年月,连坟茔的轮廓都识不清了,那时真印了《红楼梦》“好了歌”中那句“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的至理名言了。而右边那座,虽然墓冠不大,但看上去还显得完整,墓前立有石碑,碑上刻着墓主的姓名及生卒时辰;祭供的饭桌上,摆放着瓜果梨枣和肉食、白馍之类的供品,上香焚纸的余灰未尽。由此判断,这是一座不太久远的墓冢,后人还在惦记着他(她),并且茶余饭后还在诉说着他(她)生前的所作所为。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朝一日,也会演变成左边那座坟茔的,并且逐渐会淡出人们的视野和心间。不知不觉中,一股凄凉伤感之情即刻袭上我的心头。

  思绪间,冷不防天空中俯冲下来一只喜鹊,不偏不倚,飞落在摆放供品的饭桌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鸟雀,叼了一块水果,又很快窜上半空,向东南方向逃之夭夭了。

  孙儿毛仔吓得一阵紧张,一边嚷着“怕……怕……”一边拉着我站了起来,向最后的山巅攀去。

  我一手拉着孙儿的手,一手抚摸着孙儿的头,喃喃地不知是对孙儿说还是对自己说:“不怕,不怕,爷爷将来也要进坟墓的!”

  少顷,爷孙俩终于攀上了山巅。举目眺望,天空辽阔,瓦蓝锃亮,绚丽的阳光普照着大地,也普照着我们爷孙俩;四周馒头似的山峦,一个接着一个,一座连着一座,波浪似的向天际涌去;近前的鸡冠山、岭头山、观道山三山对峙,各领风骚,显得很有气象。眼前的一切使人顿感胸襟开阔,杂念尽消。“多么美好的自然景色呀!”我不由地赞叹着。

  毛仔也显得很是兴奋,又蹦又跳,好奇地问我:“爷爷,天为何这么低呢?”

  我说:“是因为我们站得高,山高我为峰,站得高就看得高嘛!”

  “爷爷,山怎么这么多呢?”

  “因为我们站得高看得远,所以我们看见的山就多嘛!”

  忽然,毛仔又指着我们脚下的城市,说:“爷爷,你快看城市多有意思。”

  我顺着仔仔手指的方向俯首观看,原本偌大的城市却一下子掉到深谷间,显得很是渺小;几处还算是很高大的楼群,也变得低矮了许多;街巷密布,道路狭窄,行进在街道和公路上的汽车像小甲虫似的,缓缓向前蠕动;人流像蚁群,你来我往,不知忙着什么;西面和南面涌来的两条河流在城中心汇合后,像长蛇一般蜿蜒东去;城市上空烟雾氤氲,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噪音和烟雾之中,显得很是压抑。

  “原来我们竟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我自言自语着。

  这时,孙儿毛仔又向我问道:“爷爷,城市为什么这么小?”

  我回答说:“还是因为我们站得高,城市处势低,所以看到的城市就小。”

  “爷爷,那高楼也变矮了?”

  “是的,城市小了,楼房也就变矮了。”

  “那城市上空怎么飘荡着那么多烟雾?”

  “是因为人多了,车多了,这些烟雾都是人和车产生的。”

  “那烟雾又为什么散不了呢?”

  “是因为城市处在峡谷地带,烟雾被四周的山峦阻拦着,风一时半刻吹不走,驱不散!”

  孙儿毛仔望着我,扑闪着晶亮的眼睛,似乎还要问我什么,却被我拦住了:“孩子,别问了,你长大了,一切就懂了。要知道,山有多高,站上去就有多高;站得多高,看得就多远;心胸有多大,天地和事业就有多大。好好去念书吧!”

  毛仔似懂非懂,依然迷惑不解。

  末了,爷孙俩便抄了近路缓缓地走下山去!

清流不息定泉

祁玉江

  在延安清凉山下、延河之滨,有一石砭,人称丁泉砭。丁泉砭由东向西百步之余有一石庵,那石庵高三丈有余,宽约两丈,深八九尺,庵下有一眼清泉,掩藏在公路旁居民楼的背后小巷内,很难被人发现。

  还算勤快的我,在延安这座光荣而神圣的城市里迄今已生活了三十多年,也曾听说过这里有泉水涌出,给周围居民用水提供了极大方便,很是欣慰,然终未涉足。

  已经有好几次,或电话或信函,接到群众反映,这里的泉水和水井或被山洪或被人为损毁,简直糟蹋得不成样子,呼吁我可否过问、关心一下,莫让这一眼清泉遭到破坏。当然,我肯定不会怠慢,立即嘱咐所在社区负责人实地查看,抓紧修缮,不要误了居民的吃水,更不要伤了老百姓的心。

  问题很快就解决了。既有社区的情况反馈,又有居民的写信告知,我很是高兴。久而久之,这件事也就慢慢地从我的脑海中淡出去了。

  甲午年初秋一日,我来到丁泉砭附近检查工作,忽然想起了这眼泉,便问起社区工作人员。他们将这眼泉说得神乎其神,正在社区办事的几位民众,对我解决修缮水井还赞扬恭维了一番。检查完工作,我随即决定前去查看,一睹为快!

  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我很快来到泉水边。举目四望,其情景就是文章开头讲的那样。只见那泉眼不从地下冒出,而是从石崖缝中涌出。为了接水方便,有人将一根小指头粗的钢管插入泉眼,泉水便顺着钢管流出,直接流淌到崖下排队接水的桶里、壶里、盆里……流满了,清泉便溢入崖下凿成的长2米、宽1米、深1.5米左右的长方形石槽里。拾阶而下,一汪泉水,清澈透底,一看便使人口中生津,透凉心脾。再看那镌刻在泉眼左下方的“定泉”三个朱红色的大字,熠熠生辉。

  关于这眼泉及其名称的来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据社区工作人员和附近居民讲,此泉历史悠久,但究竟诞生何代何年?已不得而知。只是听说泉水原在半山崖上,泉水上方,当地老百姓还塑有水神,建有水神庙。后来因为修筑公路,将原来的路基填高,逐步形成现在这个样子。过去,泉水很旺,直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流淌满一担水用不了3分钟;现在泉流变小了,流淌一桶水需要20多分钟。问及泉流变小的原因,答曰:“山上居民到处私自掘井,截流了泉源。”叹息之余,居民们仍自豪地说:“可别小看我们这眼泉水,当年毛主席在延安的时候还吃过呢!”

  我很受触动,也很是新奇,便对定泉进行了认真考证。

  ,在《康熙字典》中读音为qiè,意思为病息也。据《延安府志》(清嘉庆本)原载:“(肤施)县城东一里有五龙山,山下有牧龙川、黑龙泉,又一百二十步有定泉,《雍胜略》在万佛寺北,山半崖,其泉温,洁,流入延水。”《县志》以尸毗王割肤疗之,故名。”一传说,印度释迦摩尼的第三世尸毗王佛祖曾修行于延安清凉山的一块大岩之下(即现尸毗岩)。一日,有一只被饿鹰追赶的鸽子落附在尸毗王身旁,尸毗王为救鸽子,便割自己身上的肉喂了鹰。鸽子得救了,尸毗王却受伤严重。尸毗王几次到延水边洗伤却久久不愈,最终用这眼泉水清洗伤口后结痂遂好。自此这眼泉被人们称之为“定泉”。另有传说,清康熙年间,延安城区闹瘟疫,很多人被传染,可唯独清凉山一带人没有被传染,原因就是饮用丁泉砭这眼泉水的缘故。于是,全城人都来这里取水预防瘟疫,结果疫情很快得到了控制。人们为了纪念救命之水,就在泉水上方供起了水神,又请高人给这眼泉水取名“定泉”,意喻饮用了此水,人们会平安健康,疾病离息而止。

  不管各种传说是真是假,但这眼泉水的水质尚好却是不争的事实。据宝塔区疾控中心对定泉水质的检测分析,在所检测的19个项目中,除总大肠杆菌略有超标外,其余各项均符合国家饮用水标准。在不少水质被严重污染的今天,延安清凉山下丁泉砭有这样一眼清泉,确实值得庆幸。

  定泉,不仅有悠久的历史、神话般地传说,而且还见证着老区人民与党中央毛主席的深厚感情。据多年居住在丁泉砭的老户、现年84岁高龄的吴秀莲老人讲,当年她在位于清凉山的解放日报社做装订工,那时山上机关单位很多,居住大约有好几千人,全部吃定泉的水。倘若逢年过节泉水不够用,就会将泉水关起来,只在下午定时对群众开放。那时毛主席也吃定泉的水,警卫人员常常赶着马来这里驮水。人们想念毛主席,往往就会先来到定泉旁,只要跟着赶马驮水的警卫人员走,就能够看到或见到日夜想念的毛主席。

  沧海桑田,岁月更替。如今清凉山下的定泉,仍年复一年、昼夜不息地汩汩流淌着,不仅供应着附近上千居民的吃水,而且也滋润着延安这片圣洁的土地。我们不能忘记定泉的过去,也不能轻视它的现在,更不能忽视它的未来,一定要重视、热爱、保护、利用它,让它长流不息,永远惠泽圣地人民!

  祁玉江,男,汉族,年2月生,陕西省子长县人。曾任延安市农发办副主任、中共延安市宝塔区委副书记、区人民政府区长、中共志丹县委书记、中共延安市宝塔区委书记。现任延安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散文学会副会长、陕西省文学院签约作家。多年来坚守文学圣地,以创作调剂工作,已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作家》《散文》《十月》《散文选刊》《延河》《美文》《陕西日报》《延安文学》等报纸杂志发表作品和公开出版作品二百余万字。其中很多作品荣获大奖,并被收录各类散文选本。先后出版了《山路弯弯》《心路历程》《山外世界》《征途漫漫》《山高水长》《一路风尘》《我的陕北》《踏遍青山》《心系天涯》《红都情深》《故土难离》《延州行吟》《守望圣土》《叩拜大地》14部散文集;随笔集《杂树生花》;合著长篇纪实文学《壁上红旗飘落照——红都志丹纪事》;主编大型地方文化丛书《志丹书库》《宝塔文典》和《陕北说书》《七月七月——宝塔区年防汛抢险救灾纪实》。年8月,散文集《我的陕北》荣获第四届全国冰心散文奖;年12月,散文集《故土难离》荣获第三届柳青文学奖。同时荣获和两个年度“陕西最具影响力的文化人物”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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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月射寒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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