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温庭筠并称“温韦”的韦庄,简直可以称为“花间派”的一股清流。他的花间词,少了些许辞藻的华美,多了几分风骨的清韵。同样是花间词最常见的思念,韦庄的文字,就更清丽雅致,书香十足。绿槐阴里黄莺语,深院无人春昼午。画帘垂,金凤舞,寂寞绣屏香一炷。这首《应天长》是双调,按规律上片写景。而这里的景,不是娇柳,不是弱花,而是绿树繁茂,黄莺脆啼,是庭院深深的空寂和静谧。紧接着,镜头由远处拉到眼前,落到了房中的摆设上。精致的画帘低低地垂着,风一吹,画帘上绣着的活灵活现的金凤,就随着微风摇摆,好像要从画帘中飞出来。这里的闺房透着一股诗书气,画帘,绣屏,和一炷香,好像闭着双眼,也能感受到这个清香缭绕,宁和安静的画面。诗人寥寥几笔,就营造出了高雅而讲究的氛围,进一步衬托出女主人的与众不同。在这里居住的,究竟是怎样的清新脱俗的女子?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女下凡,亦或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才女呢?优雅别致的环境拉近了读者和女主人公之间的距离,让人想要一下子接近她,听到她的心声,和她产生共鸣。韦庄如清流般的诗词风格,在上片中更为明显,他笔下的景多有空灵的意境,犹如一块冰冷的美玉,泛着无暇的光芒。而下片中进入双调的抒情,则显得直白近人。碧天云,无定处,空有梦魂来去。原来好像从诗画中走出来的女子,和大部分人一样,只是在思念着心中的那个人。可是,那个魂牵梦绕的心上人,却像天上的白云一样,飘忽不定,不知道此刻正在哪里,而痴痴想念的女子,只能借着美梦与之相见。思念绵长而略带几分痛苦,而尾句“夜夜绿窗风雨,断肠君信否”,直接发出了女子内心的声音。绿窗语出唐代冯贽笔下的《南部烟花记》,是隋文帝花置千金为容华夫人打造的潇湘绿绮窗。韦庄的用词精简,没有表面看起来的华丽,却总把精雕细琢的巧味透过几个字勾画出来,读来回味无穷。女子的倾诉被娓娓传来:我每个晚上都站在这窗子旁,听着窗外的风雨声声想着你。有多想你?简直是要肝肠寸断。这样深沉的思念,远方的你是否相信?是否知晓?没有过多修饰的心声吐露,诚挚恳切,一声声说到心底处,情深意切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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