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我离开重庆前往荆州(江陵),仿佛李白当年出蜀时的行程。由于动车的缘故,半天时间就抵达荆州,比李白的轻舟快多了。 提到荆州,可能让人首先想到刘备与孙权的恩恩怨怨。其实古荆州的来头很大,它东连吴会,南极潇湘,北据汉沔,西通巴蜀,居江汉之间,为四集之地。由于是通衢和战略的要地,自先秦至晚清,荆州一直是长江中游的政治经济中心和商业都会。当然,更值得一提的是,荆州还盛产“循吏”,无论是春秋时期楚国令尹孙叔敖,还是明朝万历年间宰辅张居正,都是治国的一把好手,由此也引出了本文的话题,即“清流”与“循吏”。 来荆州之前我重读了一遍熊召政先生的小说《张居正》,感慨颇深,其中有一段关于“清流”和“循吏”的描述很精彩——“有的人冲虚淡薄、谦谦有礼,遇事三省其身,虽不肯与邪恶沆瀣一气,却也不敢革故鼎新、勇创新局,此种人是清流,眼中的第一要务是个人名器,其次才是朝廷社稷;还有一种人,大瑜小疵,身上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让人家一揪一个准,但是他们心存朝廷,做事不畏权贵、不必祸咎,不阿谀奉上,不饰伪欺君,这种官员叫循吏”。书中的这段话出自张居正之口,而且他明确表示:“我们只要循吏,不要清流”。要知道,张居正作为士林中人、一个靠科举上位的地地道道的儒生,能在明朝后期文官集团势力如日中天、儒家意识形态蔚然成风的环境下否定“清流”,这无疑是石破天惊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早在50年前,嘉靖帝的“大礼议事件”曾闹得沸沸扬扬,当时的士林领袖杨慎带着一帮所谓的“清流”们在紫禁城左顺门呼天抢地,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清流”的影响力和破坏力已相当惊人。表面上看,他们所争的是皇家的名分,实际上却是权力,即君主与官僚集团之间的控制权。期间,以“清流”为代表的官僚集团“吃相”实在太难看了,一方面他们善用“道德绑架”,占据道德的制高点,用纲常伦理来约束对手;另一方面他们又惯于党同伐异,形成舆论压力,并用车轮战术来组团攻击。 在“清流”们的心中“个人名器”是第一位的,远比社稷天下重要得多,而“个人名器”无非又包含了“名声”、“权力”和“利益”。掌握着话语权的“清流”们将“因循守旧”粉饰成了一种美德,所谓的“天不变道亦不变”、“法先王、遵祖制”等等,他们的顽固保守尽管在客观上对君主形成了一定的约束和限制,但归根结底还是出于对自身权力和利益的考量。因此,面对改革或创新,跳得最高、闹得最凶的往往是“清流”们,他们必须用最冠冕堂皇的借口和手段来捍卫现有规则下的既得利益。 然而,张居正偏偏又是一个改革家,他主持的“万历新政”也是有明一代动静最大的变革。从嘉靖“大礼议事件”到“万历新政”,通过“劾张璁、倒严嵩、骂徐阶”等诸多历练,“清流”们的力量愈发壮大,手法也逐渐纯熟,基本上能做到“对抗君主、裹胁宰辅”。深谙“清流”危害性的张居正明白,想要锐意改革,就必须与“清流”做切割。因此,他不仅大张旗鼓地任用循吏,甚至还站到了天下学子的对立面,打击私学、控制言论,彻底遏制了几十年屡禁不绝的讲学之风。 “万历新政”是很成功的,在张居正主政的十年里,他起用循吏,加强对官员的考成,使官场面貌焕然一新;他清查土地、改革税赋,施行“一条鞭法”,充实了国库和粮仓;他用人得当、充分授权,从而加强了辽东和宣大的边防,肃清了两广的叛乱。“万历新政”使得国库积银达多万两,储备粮食多万石,明朝由此扭转了自嘉靖、隆庆以来的颓势,实现了中兴。可以说,“万历新政”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张居正树立了个人权威以及成功地解决了“巨室”(皇亲国戚)和“清流”们的掣肘和阻挠。 暂且抛开个人品行不论,在我看来“清流”与“循吏”之间最大的差异在于“格局”,而且“循吏”的“格局”远高于“清流”。首先,“清流”重做人、“循吏”重做事。做人是内在导向的,强调“个人名器”,看重名节、在乎舆论、白癜风用什么药膏擦白癜风医院太原哪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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